周一（9月30日）晚上，距離上海市西南部松江區的鹿都國際購物廣場打烊僅20分鐘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混亂爆發了。

警方通報稱，一名37歲的林姓男子在商場內瘋狂地向陌生人行刺。他一路穿過迷宮般的購物中心、食品店鋪，到達樓上的沃爾瑪（Wallmart）超市。

共有18人遭到襲擊，其中三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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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28歲的建築工人鄭先生剛和朋友吃完燒烤，就看到不斷有人「奔跑、躲藏和尖叫」。

他告訴我們，他和朋友看到了拿著刀的行兇者。為了阻止他，他們跑過去向他扔椅子，試圖打掉他手中的武器。

但鄭先生說，這名男子移動得很快。當他去二樓時，他們跟丟了。

「突然變得很混亂，我們就只能根據人群的叫聲來判斷他在哪。」他補充說，「他一邊刺人，一邊在罵髒話。」

鄭先生說，他認為兇手「絕對事先計劃好了」行進路線。

「我相信他故意選擇了出口，他肯定事先就踩點過這個區域。」

商場門外的兩名年輕攤主目睹警察將林某按倒在地，他們說林某兩手各持一把刀，大步走出購物中心。他並沒有逃離血腥的現場，而是顯得很平靜，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們告訴BBC，即便在警察抓住他時，他的舉止投足也像是一切都在其掌控中。

社交媒體上分享的視頻記錄了他被帶走的場景，當時他的外套上濺滿了疑似受害者的鮮血。

警方稱，他之所以行兇，是「因個人經濟糾紛，來滬洩憤」，調查仍在繼續。

但僅僅一天後，當BBC來到鹿都國際購物廣場時，這場屠殺彷彿從未發生過。

犯罪現場並沒有被持續封鎖。致命襲擊發生的12個多小時後，血跡已被清理乾淨，廣場照常營業。

然而，震驚依然存在。

一名年輕的店主說，襲擊發生時她在輪休，現在她害怕來上班。「這就像電影場景一樣。你無法相像身邊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

她指著她的服裝店附近加派的保安和警察。「看看他們。」她說道，表示有這些警察在身邊，確實感到更加安全。

我們問起當時她當班的同事們情況如何。為了求生，她的同事們與其他在走廊裏尖叫的人群一起跑了出去。

「他們當然嚇壞了，今天都沒來上班。他們說不敢回來了。」她說。

一位擺攤賣手機配件和其他小型電子產品的年輕女子說，如果當天她遲10分鐘關門，襲擊者就會經過她的攤點。

「後來我聽說了這件事，嚇得睡不著覺。今天上班時，我還是明顯感到後怕。」

她說，一方面她感到非常幸運，但另一方面也為自己與死神擦肩而過心有餘悸。

這起事件是今年發生在中國的一系列持刀襲擊事件中的最新一起。

人們一直在討論經濟壓力加劇社會矛盾的問題。這並不是為類似的可怕行為開脫，而是試圖尋找這種看似費解的現象的背後原因。

此外，還有關於如何應對精神疾病的問題。多年來，無差別持刀襲擊事件在中國有增無減，很多案件似乎是兇手為引起人們的關注而進行的可怕模仿。

無論如何，這些血腥襲擊背後都體現了一些令人不安的原因。

這周本應是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75週年的日子，但這起案件卻成為七天黃金周的開端。

傷者在地上痛苦掙扎的震驚畫面在社交媒體上流傳。

畫面中可以看到，一名婦女將一名被刺傷的幼兒抱在膝上，一邊抽泣，一邊試圖打電話求助。她的另一隻手無法控制地顫抖著。

在撰寫本文時，這名兩歲半的女孩的家人（不願透露姓名）對BBC表示，孩子仍在重症監護室搶救。

目前，在中國受到嚴格控制的社交媒體平台上，案發畫面和對襲擊事件的討論都受到了審查。一些人只能用隱晦的方式來談論該事件，以避免發言被屏蔽。

但在社交媒體上，仍有一些人慶幸與美國相比，中國的普通人很難獲得槍支。因為這意味著類似案件可能導致更多人死亡。

不過，當局試圖將這起事件和其它類似事件從公眾討論中抹去的舉動，卻暴露了政府的擔憂程度。

沃爾瑪和鹿都國際購物廣場的管理人員阻止了許多員工與我們交談，有時甚至在採訪中打斷我們。

鄭先生說，第二天回到購物中心時，他不敢相信一切都被簡單地「清理」了——沒有鮮花，沒有任何案發的痕跡。

「我只能為受害者感到悲傷。」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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