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擬人化的猴子，以及禁止「宣傳女性主義」的行動，過去一周在中國掀起了電子遊戲界的狂潮。這發生在部中國有史以來最成功的冠軍作品《黑神話：悟空》發佈之後。

該遊戲發佈後的24小時內就成為了電玩平台Steam史上第二熱門的遊戲。它同時吸引了超過210萬同時在線的玩家，銷量超過450萬份。但是，很多玩家收到遊戲公司發給了他們一紙清單，禁止遊戲直播時出現「女權主義宣傳」、物化女性以及其它引起「負面言論」的內容，有人對此感到十分不滿。

《黑武士：悟空》改編自16世紀經典中國小說《西遊記》，評論稱這是在國際遊戲平台上講好中國故事的罕見案例。它也是一款單人動作遊戲，玩家扮演擁有超自然力量的「天命人」——一隻擬人化的猴子。這個「天命人」是以孫悟空或者齊天大聖為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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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作品之一，它深刻地揉合了中國神話、儒家思想、道教和佛教民間故事的元素，同時啟發了數以百計的國際電影、電視劇和動畫作品，包括受歡迎的日本動畫系列《七龍珠》以及2008年的中美合拍電影《功夫之王》。

遊戲為何爆紅？

這款遊戲先是在2020年8月發佈了一支非常受歡迎的預告片，之後，在歷經4年的期待之後於上周正式發佈。

這是中國遊戲工業的第一款AAA級作品——通常這個稱號是給大型公司開發的大製作遊戲。出色的畫面效果、精密的遊戲設計和熱烈的宣傳都為它的成功做出了貢獻。而中國這個全球最大的遊戲玩家群體也功不可沒。

澳洲皇家墨爾本理工大學（RMIT）專攻中國數位媒體與政經社會影響的於海青教授向BBC分析稱，「這不僅是一款針對中國市場或中文世界的中國遊戲，而是全球玩家都在玩一款具有中國文化因素的遊戲。」

這已成為了巨大的民族自豪感的來源。

譬如，山西省文化和旅遊廳在遊戲發佈當天發佈了一段介紹遊戲中出現的景點的影片，引發了被形容為「悟空遊」的旅遊熱潮。

此外，《黑神話：悟空》發佈後的抖音影片顯示，大批中國遊客們湧入了遊戲中出現的寺廟，這被一位社交媒體X用戶稱之為「重新發現文化的成功範例」。

亞洲遊戲市場研究公司Niko Partners也指出，這款遊戲向世界展示了「中國神話、傳統、文化以及中國實景地點。」

為何引發爭議?

在黑神話:悟空發佈前，一些內容創作者和主播透露，與這家遊戲開發商有關的一家公司曾向他們發送了一份禁止在直播遊戲時討論的話題清單，包括「女權主義宣傳、性別物化以及其它引起負面輿論的內容」都被禁止。

雖然尚不太清楚「女權主義宣傳」到底所指何事，但遊戲評論網站IGN在去年11月發表一篇廣為流傳的報導，披露這款遊戲背後的工作室「Game Science」辦公室內存在性別歧視和不當行為的歷史。該清單中被列為「禁忌」的其它話題還包括政治、新冠肺炎和中國遊戲產業政策。

這份由聯合發行商「英雄遊戲」（Hero Games）發送的指令，在中國境外引發了爭議。有許多內容創作者拒絕評論這款遊戲，聲稱開發商試圖審查討論並抑制言論自由。

也有一些人選擇直接違反這些警告。

一位名為Moonmoon的創作者在Twitch上發起了一場名字為「Covid-19 隔離台灣 (是個真正的國家) &宣傳女性主義」的《黑神話：悟空》遊戲直播。

另一位名為鐘蕊（Rui Zhong，音譯）的主播在玩該遊戲時討論了中國的計劃生育政策。

上周，微博禁止了138名被認為在討論這款遊戲時違反其凖則的用戶。根據中國官方小報《環球時報》的一篇文章，這些被禁的微博用戶中「有一些人偏離了對遊戲本身的討論，而是利用它作為平台「來散佈反對性別平等、人身攻擊等不理性言論」。

這是否影響了遊戲的成功?

儘管這場爭議在國際媒體中和網上引起了大量關注，但它並未減損或削弱對這款遊戲的整體正面評價。這款遊戲預售就賺到了5300萬美元，發售後24小時內又再次銷售了450萬份，還在Steam上創下了單人遊戲最高播放紀錄。

微博、Reddit、YouTube等平台上的大量評論都在歡慶這款遊戲的成功。許多人認為與遊戲發行相關的爭議被過度放大了。

於海青教授同意這一觀點，她將《黑神話：悟空》描述為「遊戲行業和整體市場的成功。」

她告訴BBC，「在中國的數位媒體和通信平台上，人們當然無法避免談論審查制度。但《黑神話：悟空》是一個成功地講好中國故事、擴大中國文化影響力的例子。我看不到任何審查的痕跡。」

她又指出，試圖引導或審查評論者言論的這些做法，可能來自中國官方本身，更有可能是公司為了自己避免麻煩而採取的措施。

「公司發出這樣的通知，是為了在有人來找他們問話時，能回應稱：看！我已經告訴他們了，我不能阻止人們說他們想說的。換句話說，他們基本上是先自保了。我認為這只是一個企業對中國審查機構的政治正確姿態，不是來自高層的真正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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