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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雞尾酒:查一查你身體內有多少化學物質

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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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科學家首次在人類血液中發現微塑料。在接受測試的22個人中,有80%的人體內發現這些微小物質——這些人都是匿名的普通人。樣本量很小,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微塑料會對人類健康造成任何直接傷害,但隨著進一步的研究,我們會了解更多。

微塑料隨處可見。無論我們去哪裏,都能見到他們。然而,還有其他一些不那麼明顯的污染物應該被關注,它們已經在我們的血液中存在了幾十年。

化學污染已經波及全球,就像氣候變化和動植物棲息地喪失一樣,威脅著環境系統。來自瑞典、英國、加拿大、丹麥和瑞士的科學家最近進行了一項研究,強調了從源頭上減少污染的緊迫性。許多被稱為持久性有機污染物(POPs)的有毒化學物質不容易降解。它們可以在自然界和我們體內逗留多年——主要是在我們的血液和脂肪組織中。

我很好奇自己的血液中是否有這些化學物質,當我為我的書《去毒: 減少化學污染的簡單和可持續的方法》(Go Toxic Free: Easy and Sustainable Ways to Reduce Chemical Pollution)做研究時,我聯繫了一位挪威的環境化學教授,他叫伯特·範·巴維爾(Bert van Bavel)。他的研究重點是持久性有機污染物,這些污染物在人體內存在長達20-30年,甚至50年,他分析了人群接觸持久性有機污染物的程度與癌症、心臟病和糖尿病等疾病之間的關係。

巴維爾為「安全星球」(Safe Planet)計劃開發了一套血液檢測方案,該計劃是由聯合國環境署(UN Environmental Programme)建立的一項全球運動,監測全球人口中有毒化學物質的水平。

安全星球計劃著重阻燃劑和農藥等危險化學品的生產、使用和處置所造成的危害,其中許多化學品已被禁用。巴維爾設計了一種測量「身體負擔」的測試,即檢測在體內積累的這些持久性合成化學污染物的數量。自2010年以來,這種測試已經在歐洲、北美和南美、非洲和南亞等地對10多萬人進行了測試。

現在,輪到我了。我預約了全科醫生,抽了血,小心翼翼地把試管包裝好,送到挪威的一家專業實驗室——他們花了六周時間分析我血液中大約100種持久性有機污染物。

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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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血液中的微塑料已經引起了很大的關注,我們許多人攜帶的其他化學物質也會持續幾十年(Credit: Getty Images)

我最終通過電子郵件收到結果時,感到非常不安。這份長達八頁的檢測報告詳細列出了這些化學物質的濃度,每一種化學物質都有一個拗口的名字。我需要查資料來理解它們意味著什麼,並弄清楚需要擔心的問題,或者有些數據是否低到可以不去管它。

我因此打電話給巴維爾,他解釋說,報告上的大部分化學物質都是我們體內「有毒雞尾酒」的組成部分。

這些持久性有機污染物中,有許多(但不是全部)受到聯合國《斯德哥爾摩公約》(Stockholm Convention)的監管。該公約是一項全球條約,禁止或限制使用某些有毒合成化學品,如殺蟲劑、阻燃劑、多氯聯苯(PCBs,polychlorinated biphenyls),這些化學品在1981年之前在英國一直是機械和電子產品冷卻液中的成分。

他解釋說,「在你的血液樣本中,我們研究了傳統的持久性有機污染物,這些污染物已經受到監管,並且已經在市場上消失,所以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使用了。」我的結果顯示了微量的DDE,一種農藥DDT的代謝物,一直使用到20世紀70年代,以及低水平的多氯聯苯。「有點可怕的是,如果你之前接觸過這些化學物質,就很難徹底清除它們。」儘管已經很罕見,這些化學物質仍然存在你身體裏,因為不容易降解。

他驚訝地發現我體內有一種叫做氧化氯丹(oxychlordane)的化學物質含量相對較高,這種物質通常比DDT要罕見,而且在美國和亞洲更常見,英國較少。1981年,我出生一年後,氯丹(chlordane)殺蟲劑在英國被禁止使用。氯丹一旦進入體內,就會代謝成氧化氯丹。我的血液中氧化氯丹水平,只有80年代出生人群平均含量的5%。但這種化學物質的「半衰期」——也就是它在我血液中的濃度減半所需的時間——約為30年。所以,它不僅可能是通過母親子宮傳給我的,而且我也會把這種有毒遺產傳給我自己的兩個孩子。

一些最危險化學物質的影響已經延續了幾代,氯丹至今仍在一些發展中國家使用。氯丹本來是有毒的——它可以殺死昆蟲,但也會傷害蚯蚓、魚類和鳥類。對人類來說,它可以破壞肝功能、大腦發育和免疫系統,而且它是一種人類致癌物。巴維爾對我血液中目前的氧氯丹濃度並不感到震驚,但他強調了禁止有毒化學物質的重要性,以免它們在全球流行並在人類體內積累。

巴維爾最擔心的化學物質實際上來自一種更新的類別,稱為含氟表面活性劑(PFAS)。數千種不同的PFAS化學物質被用於日常產品中,以防止污垢和水。防水服裝、抗污紡織品、不粘炊具都使用PFAS,又被稱為「永久化學物質」,因為它們非常持久。

我應該擔心嗎?

「你血液中的PFAS水平沒有那麼高,但還是要小心。你血液樣本中還發現了PFOS(全氟辛烷磺酸)、PFNA(全氟壬酸)以及較低水平的PFOA(全氟辛酸)。測試發現,都處於『合理水平』,不必擔憂,但關於這些物質的監管都尚不健全。」巴維爾評論道。

「我們都接觸過這些類型的化學物質。它們不應出現在我們身體裏,卻在那裏積聚。從人類健康的角度來看,你體內化學物質的水平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不採取任何措施,水平會上升,我們會看到不同的對人體的傷害。當然,這些化學物質需要受到監管……更多使用替代品,所以我們需要適當的措施來管理它們。」

這種「令人遺憾的替代」,就是用另一種類似的有毒化學品替代違禁化學品的現象,這令人擔憂,尤其是PFAS等新出現的化學污染物,巴維爾解釋說,「我們沒有時間等對每一種化學品的研究結果,所以我們需要採取預防措施。」

根據巴維爾的說法,就身體而言,沒有多少辦法降低血液中有毒化學物質的水平。「可悲的是,我們很難應對——我們都非常希望管理這些化合物,因為它們無處不在。要完全隔絶這些絶不應該出現身體裏的物質是非常困難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應該支持立法和聯合國公約來消除這些化合物。」

「有毒雞尾酒」

  • 氯丹(殺蟲劑)——英國、美國和歐盟禁止使用
  • DDT(殺蟲劑)——在全球被禁止
  • 多氯聯苯(阻燃劑,塗料,冷卻液)——全球禁用
  • 全氟辛烷磺酸(消防泡沫,不粘塗層和防污劑)——限制但不禁止
  • 全氟壬酸(與全氟辛烷磺酸相同)——尚未禁止
  • 全氟辛酸(與全氟辛烷磺酸相同)——於2019年禁用

預防勝於治療

環保非政府組織「化學安全」(ChemSec)的高級毒理學家安娜·倫奎斯特(Anna Lennquist)一直在爭取更好的立法。總部設在瑞典的ChemSec旨在通過影響決策者和鼓勵企業逐步淘汰這些化學品並選擇更安全的替代品來減少危險化學品的使用。

倫奎斯特也認為,「我們可以減少風險,但不可能消除風險。」根據ChemSec的數據,在歐盟使用的化學品中,有62%對人類健康和環境有害。「這就是為什麼監管如此重要,應該保護正常人不被污染——但我們還沒到那一步。」

倫奎斯特說,「我們不可能完全擺脫它們,它們在環境中廣泛存在,我們從出生起就接觸它們,現在我們所有人的血液中都有數百種[合成]化學物質。」

有毒化學物質會影響從大腦發育到荷爾蒙系統的方方面面。有些可能致癌。「化學物質在人體內以不同的方式發揮作用……有些有延遲效應,例如與激素系統相互作用。如果你在子宮裏或青春期就暴露於有毒化學物質中,就會受影響,症狀可能會在多年後,甚至幾十年後出現,可能會導致乳腺癌或各種的代謝紊亂。」

因此,結果不僅取決於接觸化學物質的類型和水平,還取決於在發育的關鍵階段是否有接觸。倫奎斯特解釋說,因為我們不太可能一次只接觸一種化學物質,這種「有毒雞尾酒」效應可能很複雜。有些化學物質可能會增強其他化學物質的作用,有些化學物質可能會相互作用。

倫奎斯特說,「這種低水平的化學混合物會影響激素反應和基因效應,混合物的源頭分佈更加廣泛,很難確定。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對人群進行大規模研究,試圖找出原因。」倫奎斯特仍然保持樂觀。

消防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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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員暴露在高水平的PFAS中,因為它仍被用於阻燃劑(Credit: Getty Images)

歐洲環境局(European Environmental Bureau)提出禁止約1.2萬種化學物質的歐盟新限制措施,稱其為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大的有毒化學品禁令」,但監管執行可能極其緩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有了新的歐盟化學戰略和歐洲綠色協議,我們希望情況能有很大改善。即使那樣,恐怕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在人群血液中看到效果。」

成分標籤可以讓消費者在不了解一切的情況下做出有意識的選擇。

這就是作為消費者,更重要的是作為公民的權利。倫奎斯特補充說,「我們都可以通過要求更高的透明度、更清晰的成分標籤和更嚴格的監管來發出我們的聲音。在消費者和供應鏈中其他環節的壓力下,化工製造業的轉變可能會更快。減少有毒化學污染不僅有利於產業,也有利於我們每一個人和子孫後代。」

血液問題

作為一個經常獻血的人,我想知道英國國家保健署(NHS)的獻血服務是否會檢測持久性有機污染物。不出所料,他們篩查的只是肝炎等疾病,而不是合成化學物質。當然,如果你需要輸血,化學污染物可能不是你會考慮的事情,但我卻在思考。我們是否需要對共享血液和傳播遺留污染物更加謹慎?或者獻血是一種排毒的方式——因為受污染的血液流出來,身體就會產生新鮮的、未受污染的血液?

自從我的書出版以來,有關這方面的新研究也陸續發表。眾所周知,消防泡沫中含有大量的PFAS,所以消防員更有可能受到這些化學物質的污染。一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試驗在一年的時間裏測試了285名澳大利亞消防員血液中的PFAS。有些人獻血,有些人不獻血。研究人員發現,獻血者血液中的PFAS水平顯著降低。一種可能的解釋是,獻血者的身體確實卸下了被PFAS污染的血液,並造出未被污染的血液取而代之。

雖然這項研究還處於早期階段,但作為一種長期、可擴展的解決方案,獻血的可行性仍然存在疑問,正如倫奎斯特解釋說,「對於被污染的高危人群而言,如消防員,這可能是一個解決方法,空出被污染的血液,讓你的身體產生新的血液。但這要求你不能再接觸污染物。對於一般人來說,這種接觸污染物的機會是相當恆定的,我不認為這可能是普通人群的解決方案。但它明確指出了對PFAS採取禁令的緊迫性。」

雖然在某些情況下,清除可能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但最合適的解決方案肯定是關閉污染源,首先防止PFAS和其他有毒化學物質進入我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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