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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大壺節:恆河聖典朝聖者如何成為新冠病毒超級傳播者

一名印度教裸體苦行僧(Naga Sadhu)在北阿坎德邦赫爾德瓦爾鎮參與大壺節聖浴(14/4/2021)

EPA
印度教徒深信在恆河沐浴能洗淨一己罪咎。

當數以百萬級虔誠的印度教徒上月聚集在喜馬拉雅山城鎮赫爾德瓦爾(Haridwar;屬北阿坎德邦(Uttarakhand)境內)參加大壺節(Kumbh Mela),而印度正對抗毀滅性的第二波新型冠狀病毒疫情,許多人擔心這將演變成一場「超級傳播者活動」。

如今看來,這些憂慮正成為現實。全國各地都有朝聖歸來人員檢測呈陽性的報道,而他們可能已把病毒傳播開去。

馬安特·香卡·達斯(Mahant Shankar Das)在3月15日抵達赫爾德瓦爾參加大壺節,當時印度許多地方的COVID-19病例已在上升。

4月4日,距離大壺節揭幕只剩四天,這位80歲的印度教祭司COVID-19檢測呈陽性,被要求到一個帳篷裏面隔離。

但他沒有接受隔離,而是收拾行囊,搭上火車,到1000公里外的瓦拉納西(Varanasi)。

在那裏,兒子納根德拉·帕塔克(Nagendra Pathak)在火車站接他上出租車,到20公里外鄰市密札浦(Varanasi;又譯米爾扎布爾)一條村莊裏。

馬安特·達斯最近從家中跟我通電話。他說自己身體「硬朗」,回家之後一直居家隔離。

他強調自己沒有把病毒傳染給任何人,但不出數天,他的兒子和另外幾位村民都出現了感染新冠病毒症狀。

如今已全面康復的帕塔克說,他們村裏「過去兩周就有13人因為發燒與咳嗽而死」。

村裏的感染也許跟馬安特·達斯有關,也有可能無關,但衛生專家都認為他的行為不負責任,通過在人多密集的火車上旅行,還與人共乘出租車,他也許已在沿途給許多人傳播了病毒。

流行病學家拉利特·坎特醫生(Dr Lalit Kant)說,「一大群沒戴口罩的朝聖者坐在河岸唱誦恆河的榮耀」為病毒迅速傳播創造了理想的環境。「我們都知道,教堂與寺廟裏的歌詠合唱會成為超級傳播者活動」。

大批印度教徒在北阿坎德邦赫爾德瓦爾鎮參與大壺節聖浴(13/4/2021)

Reuters
超過900萬人參加了今年在赫爾德瓦爾舉行的大壺節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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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

大壺節便覽

  • 這是一場印度教祭典,朝聖者齊集恆河、亞穆納河與傳說中的薩拉斯瓦蒂河匯流之地沐浴
  • 2021年祭期共有900萬餘人次到訪,遠遜於2019年大壺節半禮(Ardh Kumbh Mela)的1.2億人次,或2021年中國春運全國發送旅客8.7億人次,但仍遠超於2019年穆斯林到沙特阿拉伯聖城麥加(Macca)朝聖(Hajj)的249萬人次
  • 大壺節每次祭典地點與具體日期完全視乎星宿走向,具體依據太陽、月亮與木星的方位
  • 赫爾德瓦爾只是四個指定地點之一,還有烏賈恩(Ujjain)、安拉阿巴德(Allahabad)和納西克(Nashik)
  • 2013年在安拉阿巴德舉行的大壺節大禮同時是摩訶壺節(Maha Kumbh Mela),每144年——12大壺之後——舉行一次,吸引近1億人參與

大壺節2019:籌備與春運規模齊名的宗教節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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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

在赫爾德瓦爾,當地官員表示有2642名朝聖者檢測結果呈陽性,當中包括幾十名高級宗教領袖。

鄰邦北方邦(Uttar Pradesh)前任首席部長阿克列施·亞達夫(Akhilesh Yadav),尼泊爾末代國王賈南德拉(former King Gyanendra Shah)與末代王后科瑪爾·沙阿(former Queen Komal Shah)都在回家之後被檢出病毒;寶萊塢作曲家拉夫特(Shravan Rathod)參加大壺節回來沒幾天就在孟買一家醫院去世;來自同一群組的九名印度教先知(seers;又譯預言家)同告殞命。

隨著人們日趨擔心大壺節朝聖者歸來後會感染其他人,一些地方政府已下令對這些人實施14天強制隔離,並警告對任何隱瞞旅行史的人採取嚴厲行動。

有些地方政府強制朝聖歸來者接受「逆轉錄聚合酵素鏈式反應」(RT-PCR)檢測(一般為深喉唾液樣本檢測),但沒多少個邦建立了行蹤數據庫,更沒有任何邦聯能滴水不漏地檢測和追蹤那些進出邦境的人員。

過去兩周,印度全國各地相繼傳出大壺節朝聖歸來者新冠病毒檢測呈陽性的消息:

坎特醫生說:「這是一場災難。而且這些數字只是冰山一角。那些搭乘擁擠的火車與客大巴的朝聖者會讓受感染人數出現乘數效應(multiplier effect)。我能毫無保留地說,大壺節是導致印度病例飆升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問馬安特·達斯,在印度單日新增病例持續猛增,醫院因為病牀、醫用氧氣與救命藥物短缺而拒收患者之際,取消大壺節祭典會否更好,他顯得怒髮衝冠。

他質問:「那麼政府憑什麼在西孟加拉邦(West Bengal)搞競選集會和投票?為什麼只有虔誠的我們被批評不該聚會?」

新冠病毒更多報道

BBC

大批印度教裸體苦行僧(Naga Sadhu)在北阿坎德邦赫爾德瓦爾鎮參與大壺節聖浴之後在鎮上巡遊(14/4/2021)

Reuters
地方官員告訴BBC,至少九名印度教先知在參加今年大壺節祭典之後被檢出新冠病毒陽性。

評論人士認為,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對取消祭典感到為難,就是擔心像馬安特·達斯這樣的印度教領袖有反彈。祭司、先知與苦行僧向來是其政黨的最大支持者,在動員印度教徒投票上扮演重要角色。

4月12日,大壺節首場重要祭典中,超過300萬信徒走進恆河(Ganges)沐浴,深信此舉能讓他們得到救贖。這一天,印度錄得超過16.8萬新增病例,使之超越巴西成為單日新增病例數目第二多國家。

祭典持續一星期之後,其中一個參與團體的首席僧侶去世,大壺節主辦當局才把活動規模縮減。莫迪要求先知們象徵式進行餘下的大壺節祭祀。

然而,大錯早已鑄成。

大壺節組織方上星期稱,910萬朝聖者已到過赫爾德瓦爾。北阿坎德邦高等法院批評此地「在疫症大流行肆虐中批准大壺節進行,已淪為笑柄」。

從一開始就有人擔心,舉辦大壺節祭祀充滿風險。

衛生專家早於3月就警告政府「一種傳染性更強的新冠病毒變種正在國內(印度)站穩陣腳」,任由數以百萬計不戴口罩的人聚集過節並不謹慎。

北阿坎德邦前任首席部長特裏文德拉·辛格·拉瓦特(Trivendra Singh Rawat)對我說,因為專家們「告訴我疫病大流行沒那麼快結束」,他從一開始就計劃把大壺節辦成「有限度、象徵性活動」。

「這場節慶不止吸引印度各地旅客前來,還有其他國家的人。我一早就擔心那些人健健康康的來到赫爾德瓦爾,最終卻帶著傳染病回去,弄得到處都是。」

但就在大壺節拉開帷幕前幾天,他被蒂拉斯·辛格·拉瓦特(Tirath Singh Rawat)取而代之。拉瓦特曾說過一句,「有母親恆河(Ma Ganga;『恆河神』之意)的流水保佑,不會有冠狀病毒」,而聲名大噪。


https://twitter.com/BBCIndia/status/1381519380312301572


新任首席部長說「不會阻擋任何人」,來朝聖的無須帶備新冠病毒檢測陰性報告進城,只須遵守安全指引便可。但隨著數百萬人湧進城裏,地方官員無力有效執行安全規則。

赫爾德瓦爾首席醫官香布·庫馬爾·賈醫生(Dr Shambhu Kumar Jha)對我說,因為許多人沒帶備陰性檢測報告到來,人潮管制變得「非常困難」,而且他們「無法要求這些虔誠的人回去,他們單憑信仰而千里迢迢來到這裏」。

他質問:「你總不能因為他們想參加宗教節慶而吊死他們吧?」

他補充說:「聯邦政府有提供各種標凖作業流程(SOPs),高等法院與我們也在盡力執行。」

北阿坎德邦一家智庫的創辦人阿努普·諾蒂亞爾(Anoop Nautiyal)對BBC說:「在如此龐大的人群面前,執行SOP幾乎變得不可能。他們印在紙上讀起來都很好,但實踐起來根本不可能。」

2020年3月15日,北阿坎德邦報告了首個病例。諾蒂亞爾自此持續蒐集邦政府的數據。他說北阿坎德邦在今年3月14至20日間報告了557個病例,那是朝聖者剛開始抵達之際。隨後病例迅速增加,在4月25日至5月1日間——大壺節的最後一周——錄得38581例。

他說:「把所有病例都歸咎於祭典並不正確,但病例飆升正好發生在節慶舉行之際。」

我問坎特醫生印度現在還能做些什麼去減輕因容許聚集而造成的破壞。

他說:「有人說那些朝聖者會把新冠病毒當成受(上帝)庇佑而把它傳播開去,而朝聖者把病毒帶到全國各地是一場悲劇。」

「我想象不到現在還能做些什麼去糾正情況。我們這艘船已經開太遠,開進海里去了,就連返航靠岸都已經不可能。這是非常、非常悲慘的事。我只能祈求這些感染病狀都很輕微,人們能熬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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