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在一天之內，巴西總統博爾索納羅（Jair Bolsonaro）就將該國應對新冠疫情的戰略轉了180度。他表示，巴西政府不會購買中國製造的新冠疫苗。

巴西衛生部長在本周表示，巴西計劃購買4600萬劑由中國公司科興生物與聖保羅一家公共研究所共同開發的新冠疫苗，並計劃將其納入該國的免疫計劃。

巴西是此次全球受到新冠疫情影響最重的國家之一，有超過530萬人感染。除了中國疫苗，當局還計劃購買牛津大學和製藥巨頭阿斯利康（AstraZeneca）生產的新冠疫苗。

隨著疫苗的研發進入衝刺階段，中國目前有三款主要疫苗產品在海外多國進行三期試驗或被批准緊急使用。在中國國內，浙江省的多個城市已率先向有需求的公眾開放新冠疫苗接種。

拒當「小白鼠」

周二，巴西衛生部長愛德華多·帕祖洛（Eduardo Pazuello）說，聯邦政府已與聖保羅州達成一項20多億人民幣的協議，將購買4600萬劑CoronaVac疫苗，該州的研究中心布坦坦研究所（Butantan Institute）正在對該疫苗進行試驗。

這款疫苗由北京科興生物與布坦坦研究所共同研發。目前，它需獲得衛生監管機構的批准才能在人群中使用。

聖保羅州州長若昂·多裏亞（João Doria）此前表示，免疫接種計劃最快將於2021年1月開始實施，這將成為世界上最早一批正式開展疫苗接種的地區之一。

但在周三，曾因處理新冠疫情的方式遭到廣泛批評的總統博爾索納羅在推特上說，任何疫苗都必須得到衛生監管機構的批准，並得到衛生部的有效性驗證後才能提供接種。

他在社交媒體上回應支持者要求其不要購買中國疫苗的呼聲時表示，數十億元不能花在仍在試驗的藥品上。「我的決定是不購買這些疫苗。」

「巴西人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小白鼠，」他補充道。

多裏亞此前曾積極宣傳中國科興的實驗性疫苗，宣佈計劃用它為聖保羅居民進行接種。

布坦坦研究所周一宣佈，這款兩劑次疫苗在後期臨牀試驗中似乎是安全的。不過，該公司警告稱，這只是初步結果，試驗仍在進行中。它說，在試驗結束之前，有關疫苗有效性的數據將不會公布。

為何轉向？

博爾索納羅為何突然表明反對態度？巴西智庫瓦加斯基金會（Getulio Vargas Foundation）的政治學教授克拉迪奧·庫托（Cláudio Couto）認為，總統此舉與疫情關係不大，更多的是一種與聖保羅州州長多裏亞對抗的方式。

多裏亞曾是博爾索納羅的盟友，但後來變成他的主要批評者。博爾索納羅則將多裏亞視為2022年的大選的主要競爭對手。

「他所關注的是能有力獲得連任，這往往意味著要給競爭對手帶去麻煩，」庫托教授對美聯社說。

此前，多裏亞和博爾索納羅便因疫情爆發多次口角。兩人從隔離措施到是否使用口罩，再到是否應強制接種疫苗都有不同意見。

在聖保羅舉行的一次記者會上，博爾索納羅指責多裏亞為了提高自己的聲望而匆忙購買疫苗。他還指責包括多裏亞在內的對手，「從大流行開始就宣揚恐怖主義敘事。」

多裏亞則回應博爾索納羅說，希望他在疫情期間具有「領導國家的勇氣」，並避免用意識形態爭議妨礙抗疫。他還表示，總統對衛生部長的不尊重是不合理的。

影響博爾索納羅決定的另一個因素是來自右翼激進分子的壓力。自從衛生部長宣佈該計劃以來，反對這款中國科興公司研發的疫苗的陰謀論就在WhatsApp上的政府支持者團體中廣為流傳。

周三傍晚，博爾索納羅在接受媒體採訪時重申了這一決定。他說，聯邦政府不會從中國購買任何疫苗，即使它得到衛生監管機構的批准。

「我們不會從中國購買。這是我的決定。我並不認為它的來源能給人民帶來足夠安全。這就是我們的想法。」博爾索納羅說道。

中國疫苗的海外試驗

這款由科興生物與布坦坦研究所共同研發的疫苗屬於滅活疫苗，除了巴西，這款疫苗還在土耳其和印度尼西亞進行第三期臨牀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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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國內，儘管新冠疫情得到控制，但有大量海外經商人口的浙江省多個城市在本周啟動了新冠疫苗緊急接種計劃，民眾可以自發報名和接種。在這項針對普通民眾的接種計劃開放前，中國媒體報道稱已有數十萬人接種了試驗性的疫苗，包括中國政府的部分官員。

在浙江的義烏和嘉興等城市，中國民眾接種的便是這款科興生物的疫苗。儘管尚未獲得中國衛生部門的正式上市許可，但BBC記者在現場看到，人們在打疫苗前被要求籤訂知情同意書，隨後便可繳費接種。

中國的官方電視台形容，這意味著中國全國範圍內的疫苗接種「還差最後一公里」。與此同時，由於中國在疫情受控下病人不足等原因，中國的疫苗廠商也與世界多個國家合作，在海外進行試驗。

除了科興生物的CoronaVac疫苗外，由中國國藥集團研發的滅活疫苗在阿聯酋完成了三期試驗，試驗參與者包括多個中東國家的志願者。中國軍事醫學研究院研究員陳薇與中國生物公司康希諾合作的腺病毒載體疫苗則在巴基斯坦展開。

疫苗安全

巴西的免疫接種項目傳統悠久。這個拉美國家的公共衛生保健系統雖然舉步維艱，但卻很普及，這是阻止麻疹、黃熱病和其他疾病爆發的關鍵。

如今，巴西成為受新冠疫情影響最嚴重的國家之一。據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整理的數據顯示，該國已確診病例近530萬例，居世界第三位，僅次於美國和印度，死亡人數僅次於美國，迄今登記在案的病例近15.5萬人。

BBC巴西組報道說，儘管博爾索納羅拒絶了CoronaVac疫苗，但這4600萬劑疫苗由於已經簽訂合同，預計仍將運抵巴西，只是可能不再被納入巴西的國家免疫計劃中，這也就是說，他們不一定在全國範圍內都可用。

免疫和公共衛生專家認為，博爾索納羅政府的決定並不合適。由於部分計劃可能無法獲得預期結果，現在需要做的是使疫苗的選擇多樣化。

「如果你只依賴一家的產品，你可能最終一個都得不到，」聖保羅流行病學家安娜·弗雷塔斯·裏貝羅（Ana Freitas Ribeiro）說。「當疫苗被證明有效時，多國都將有很大的需求。」

布坦坦研究所10月19日宣佈，CoronaVac疫苗在後期臨牀實驗的初步結果是安全的。但是，該機構警告說結果只是初步的，測試仍在進行，要直到各項實驗結束，疫苗有效性的相關數據才會公布。

聖保羅州政府10月19日指出，第三階段人體試驗的9000名志願者中，有35%出現輕微副作用，包括頭痛、接種部位腫脹。

除了北京科興生物的疫苗，巴西還與英國牛津大學和製藥巨頭阿斯利康達成協議，計劃購買1億劑「牛津疫苗」，聯邦政府已同意購買。

不過，一名參與牛津大學新冠疫苗試驗的志願者周三（10月21日）被證實死亡，引發外界關注。巴西國家衛生監督局以有保密條款為由，沒有透露死亡細節。

據BBC了解，這名志願者沒有接種新冠疫苗。 在試驗中，只有大約一半的志願者得到真正的新冠疫苗，另一半的人被給予已有的其他疫苗作為安慰劑。

巴西媒體報道說，這名志願者是一名28歲的醫生，死於新冠肺炎的併發症。他們說該醫生曾為受感染的病人工作過。這一點尚未得到巴西當局的公開證實。

牛津大學表示，經過「仔細評估」，沒有發現疫苗有任何安全隱患，試驗將繼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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