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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佛洛伊德事件:抗議發生的五大社會背景

洛杉磯抗議者戴的口罩上寫著:"我無法呼吸"

AFP
抗議活動在病毒大流行中發生,病毒對非裔美國人的影響尤其嚴重。

一個多星期以來,一名美國黑人被警察拘捕後,抗議活動在美國各大城市引發震蕩。

46歲的喬治·佛洛伊德(George Floyd)5月25日在明尼阿波利斯(Minneapolis)市被捕,罪名是涉嫌使用假幣購買了一包香煙。一名白人警官跪在他脖子上近九分鐘後,佛洛伊德去世。去世前,他說自己無法呼吸。

44歲的警官德里克·肖文(Derek Chauvin)已被解僱,並被指控犯有謀殺罪。現場的其他三名警察也被解僱,隨後被指控該罪行。

美國各地爆發了騷亂。警察對示威者使用催淚瓦斯和武力,總統特朗普威脅派遣軍隊對付示威者。

為了更清楚地了解整件事,我們梳理了一些社會背景。

1)警察暴力與司法系統

近來有許多非裔美國人在美國被執法人員殺害的案例。

近年來備受矚目的案件包括:菲蘭多·卡斯蒂利亞(Philando Castile),特倫斯·克魯徹(Terence Crutcher),邁克爾·布朗(Michael Brown)和阿爾頓·斯特林(Alton Sterling)。在這些案件中,相關人員並沒有被判任何刑事罪。

華盛頓特區一名抗議者說:「我已經疲於聽到黑人死亡的消息。」 「被警察攔住我都感到害怕。」

值得注意的是,佛洛伊德案與2014年7月去世的埃里克·加納(Eric Garner)案有相似之處。

加納今年43歲,是六個孩子的父親,因涉嫌非法銷售散裝香煙而在紐約被捕。在旁觀者錄製的視頻中顯示,白人警察丹尼爾·潘塔洛(Daniel Pantaleo)將胳膊繞在加納的脖子上。

加納是一位哮喘病患者,視頻中反覆聽到「我無法呼吸了」,緊接著,他失去了知覺。後來他在醫院死亡。

州大陪審團拒絶起訴該官員謀殺罪。

此案在美國全國範圍內引發抗議活動,但該官員沒有受到任何刑事指控。2009年,在加納去世五年後,這名警官失去了工作。

在佛洛伊德案中,很快便開除了有關人員,逮捕並指控了警官肖文,這都是不尋常之處。

美國前總統奧巴馬(Barack Obama)表示,針對佛洛伊德之死的抗議,代表著「對數十年來未能改革警察執法和更廣泛的刑事司法制度的沮喪情緒」,這種沮喪是「真實的,正當的」。

英國廣播公司(BBC)事實檢查小組整理的數據強調,在法律和秩序方面,非裔與白人的待遇有所不同。

2019年,非裔美國人佔美國人口的不到14%,但在警察造成的1000多起致命槍擊事件中佔了23%以上。

圖表

BBC

儘管調查顯示,白人與黑人兩個群體使用毒品的情況相似,但非裔美國人因濫用毒品而被捕的比例遠高於白人。

2018年,非裔美國人佔該國監獄人口的近三分之一。這意味著,每10萬名非洲裔美國人中有1000多名非裔美國囚犯被關在聯邦或州監獄中,而每10萬名白人中大約有200名白人囚犯。

佛洛伊德居住的明尼阿波利斯市顯示的數據也反映了這些執法趨勢。

2)不是孤立案件

佛洛伊德之死並非憑空發生。就在過去幾周,其他幾起備受關注的事件也引發有關種族主義的辯論。

佛洛伊德去世的同一天,一個視頻在網絡上爆紅。該視頻顯示,在紐約中央公園裏,一位黑人要求一位白人婦女管好她的狗,這名女性隨後報警。

事情起於觀鳥人士克里斯蒂安·庫珀(Christian Cooper)擔心這只狗會危害野生動植物。他拍攝了艾米·庫珀(Amy Cooper)威脅要叫警察,並告訴他們「有一個非裔美國人威脅我的生命」。

撥通緊急電話後,她反覆說「他是非裔美國人」,然後懇求警察派人過來。庫珀女士後來被解僱,並受到廣泛譴責。

庫珀隨後接受了NBC新聞採訪,提到最近的艾莫德·阿伯裏(Ahmaud Arbery)槍擊案,這名25歲的黑人2月在慢跑時被兩名白人殺害。目擊者拍攝了槍擊事件。

此案在全國媒體上引起了廣泛關注,並激起憤慨。起訴嫌疑人花了兩個多月時間。

庫珀說:「我們生活在阿伯裏時代,人們對黑人的預設想法令他們被槍殺,我不願意加入到這個行列。」

3)社會經濟鴻溝和新冠病毒

美國社會中的種族分化在住房、醫療保健和就業等領域也很普遍。

2016年,一個白人家庭的典型淨資產被發現是一個黑人家庭的近十倍。沒有醫療保險的非裔美國人比白人多兩倍。

非裔美國人更有可能從事服務業工作,並居住在人口稠密的地區。

這些問題都導致非裔美國人更容易受到新冠病毒的影響,這種病毒在佛洛伊德抗議活動時還在蔓延。佛洛伊德的屍檢報告稱,他是新冠病毒患者,不過這不是導致他死亡的原因。

根據政府的最新數據,已有的種族和族裔數據反應出,19775例新冠病毒病例中,超過34%的住院患者是黑人。

紐約市報告稱,在非裔美國人中,新冠病毒患者的死亡率大大高於白人。

當示威者聚集在洛杉磯市政廳前時,一名男子舉起拳頭

Reuters
「社會環境使黑人及其社區處於危險之中」,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的研究員安德烈•佩里(Andre Perry)說。

病毒大流行期間,非裔美國人的失業率也比白人高。佛洛伊德就因新冠病毒導致的封城而失去了保鏢工作。

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的研究員安德烈•佩里(Andre Perry)說:「冠狀病毒並沒有歧視人種,但我們的住房、經濟和醫療政策卻可以。」佩里也是《了解你的價值:珍視美國黑色城市的黑色生命和財產》(Know Your Price: Valuing Black Lives and Property in America’s Black Cities)一書的作者。

「環境種族主義、負擔不起的住房、缺乏工作機會、貧困和醫療保健不足是潛在的社會條件,受到政策的強烈影響,黑人及其附近地區處於危險之中。」

這樣的社會經濟不平等現象在明尼阿波利斯市也存在,那是佛洛伊德去世和抗議活動開始的城市。

明尼阿波利斯和聖保羅(St Paul)雙城的人口約為43萬,其中不到20%是黑人。在病毒大流行導致裁員之前,有10%的黑人居民失業,而白人只有4%。

2016年,居住在明尼阿波利斯和聖保羅的黑人有32%低於貧困線,而白人只有6.5%。

那裏的社區高度隔離,黑人的房屋擁有率是該國最低的。

「警察跪在黑人脖子上使人他窒息的態度,與房地產市場上人們態度相同,這促使該地區的白人房屋所有權差距達到46%至79%。」佩里說。

4)特朗普因素

東尼·澤克(Anthony Zurcher)

BBC北美事務記者

特朗普總統的任期始於大規模全國性抗議活動。現在可能也以此結束。

2017年1月發生的婦女遊行將數十萬人帶到美國街頭,舉行大規模的和平遊行。佛洛伊德死後,美國首府和其他地區的抗議活動時不時轉成暴力。2017年的事件是對特朗普就職典禮的直接回應,但最近的抗議是為了解決種族不公和警務執法的問題,並非專門針對總統。

不過,總統親自處理此次遊行示威。像當年婦女遊行一樣,他的舉動暗示,他認為佛洛伊德遊行是在損害其總統職位。第一次選舉為他的行政管理奠定了基礎,而最近一次是在他希望連任的五個月之前。

局勢的政治因素顯然影響了他的回應期限。他重申恢復「法律與秩序」的承諾,前總統尼克松在1968年和1972年當選中使用了該法律。公眾質疑特朗普清除抗議者的決定,包括他站在白宮附近的教堂前舉起《聖經》,這表明他希望在11月向他所需要的福音派爭取選民。

儘管佛洛伊德抗議活動的根本原因在總統競選前發生,但不論是否有意,特朗普都通過他的言行助長了這場抗議風暴。

5)警察軍事化

關於佛洛伊德死亡的抗議活動提醒人們注意警官對軍事裝備的使用。雖然用於控制人群的軍用車輛圖片看起來令人震驚,但這不是美國的新現象。

美國國防部於1990年代開始實施一項計劃,允許將多餘的軍事裝備轉移到警察部門。優先考慮禁毒和反恐需要。如今,超過8000個聯邦和州執法機構參與了該計劃。

這一計劃由美國國防後勤局(Defense Logistics Agency)監督,該局對提供給不同機構的設備類型和數量擁有最終決定權。但沒有指定應如何使用此類設備。

加利福尼亞一名全副武裝的警務人員

EPA
「伊拉克對此類設備的需求減少,因此設備需要運往其他地方」, 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保羅·波斯特(Paul Poast)說。

數據顯示,自2000年代中期以來,根據該計劃轉移到地方執法機構的軍事裝備過剩,數量一直在增加,2010年以後激增。

截至2015年,該計劃已向執法機構分發了價值逾50億美元的軍事裝備。

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保羅·波斯特(Paul Poast)說,2000年代中期以前,美國的許多軍事裝備「根本不適用於執法部門」。

「隨著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反叛亂鬥爭開始,製造商開始開發可以說是具有更多’雙重用途’的武器:可以在城市的反叛亂環境中使用,並且可以由城市執法部門使用。

他說:「普及裝備以及開始從伊拉克撤軍解釋了為何從2010年開始激增。由於伊拉克對此類裝備的需求減少,所以這些裝備需要運去其他地方。」

前總統奧巴馬禁止軍方交出某些類型的設備,原因是批評人士稱,警察在處理密蘇里州弗格森(Ferguson)的抗議活動時下重手。隨後在2014年,一名白人警察殺害了一個沒有武裝的黑人少年。

但特朗普在2017年取消了限制。該計劃提供的設備包括飛機、裝甲車和防彈頭盔。

波斯特還說,國外大規模反叛亂運動影響了美國國內的安全政策,這也是警察使用軍事裝備的原因。

地圖

B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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